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倾听隐漏

记者体验城市水管网检漏师的一天

杭州的大街小巷上，不论白天黑夜，时常有这样一群人，他们穿着亮橘色的制服，头戴耳机，身上挂着像是老式收音机一样的仪器，手持一根长电线，还有一个像是探头一样的东西，边走边敲击地面。

他们就是杭州水务集团的检漏师。近日，本报走进检漏师李文炳的工作时间，看他是如何工作的。

每隔50厘米听一次 每天听上千次

上午9时许，在杭州体育场路和大树路交叉口，记者见到李文炳和其同事。54岁的李文炳，杭州人，身高1.7米，是杭州水务控股集团城南分公司管网科副科长，已从事检漏工作27年，被誉为“金耳朵”。

文章开头所说的仪器叫听漏仪，是由拾音器、信号处理器和耳机3部分组成。熟练地拾掇好仪器，选好位置，李文炳开始工作。

他保持一种平稳的步调，每走50厘米，便用拾音器轻碰一下地面，仔细听，周而复始。通常来说，检漏师每天都要步行5公里以上，也就是说，他们每天都要听上千次听漏仪里的声音。“一般，听了半个多小时，同事之间就要互换下工具，要不然吃不消。”

“你听听看，声音经过信号处理器处理后，放大了许多倍。”李文炳把耳机递给我，戴上耳机的瞬间，我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，感觉声音不下于六七十分贝，大且嘈杂，有点类似谍战片里间谍调节频率时的声音。而在一片嘈杂声里辨出漏水声和位置，难度可想而知。

通常，他们是两人联合“作战”，一个人用听漏仪检漏，另一个人用听漏棒以辅助。

李文炳的同事刘国平告诉我，虽然听到的声音纷杂，但每种声音都有差别。“电缆运行时发出的是 嗡嗡 声，水表则是 咔嗞咔嗞 声，而管道漏水则是 嘶嘶 声。”另外像是空调运行、变压器、空中无线电、大卡车、小汽车、人、自行车、行人走路等声音，也都被悉数收进。

无论科技如何进步 依旧要靠“金耳朵”

检测到杭州东园巷东园幼儿园附近路段时，李文炳将简易听漏棒插入一个窨井盖，听了几秒后，判断底下水管破裂在漏水，他把听漏棒交给我听。

按照他教的方法，我反复听了3次，一直没听到漏水声。“这个漏水声已经蛮明显。”李文炳边让我先听正常的管道，再来听这个管道。终于，我听到了一阵微弱的“嘶嘶”声，等窨井盖撬开后，果然看到水花不停地从一根水管上冒出来。

检测并确认漏水后，李文炳用红色油漆在窨井盖上画了个圈，做上标记，回去后，还要画张抢漏联系单，随后交给抢修部的同事抢修。

“找到疑似漏水点，还要钻孔确认，但经常碰到钻下去没有水，这跟土质、水管的粗细等都有关系，就需要多钻几个孔，综合分析判断。” 李文炳说。

其实，为水管网“体检”只是李文炳工作的一部分。他的手机常年24小时开机，很多时候，他还要为抢修的同事定位漏水点的准确位置，到了夏季用水高峰或是秋冬交替，水压不稳定，都是他最忙的时候。“我们只有上班时间，没有下班时间。”

“检漏光靠设备不够，还需要经验和不断地琢磨。”李文炳说，一般新人由师傅带，需要三四年才能胜任这份工作。

检漏师还要对管网分布做到了然于胸。拿城南分公司来说，供水管道面积共有80平方公里，供水管道还会因道路施工或是管道更新等发生变化，这也就要求检漏师不断更新脑中的“供水管网”。

从听漏棒发展到现在的听漏仪，不管科技如何进步，最后还是要靠那对“金耳朵”。而李文炳的“金耳朵”称号则是通过一次次大型管道及高危管道的听漏任务考验得来。“我找到的漏水点偏差不会超过50公分。

不同程度患有重听

出游时常提心吊胆

在杭州水务集团，像李文炳这样的检漏师共有17名，平均年龄50岁，每天为杭州主城区2000公里的地下水管网“体检”。由于长时间、近距离接触听漏仪，他们都患上了不同程度的重听。“老婆经常会误解说 为什么我说话你不应 ，而实际上我们根本没听到。”这也是大家碰到最普遍的问题。

白天巡小巷，夜深人静的后半夜查大马路。这是李文炳们的工作常态，也因日夜颠倒，工作时间机动，陪家人的时间更显弥足珍贵。“女儿小的时候，陪她去儿童公园玩，还没到公园，手机响了，有任务，就得折回，为此，我在她心中的信任度比较低。”李文炳苦笑，因为怕赶不回来，他也不敢参加安排在外地的朋友聚会。“出游时，常提心吊胆。”

由于成绩显著，2009年，李文炳被杭州市人民政府授予“节水型先进个人”，其先进操作法被杭州市总工会命名为“李文炳检漏先进操作法”。2010年，该班组又被授予全国交通建设系统工会 “工人先锋号”荣誉称号；2012年4月，李文炳所在的检漏班荣获由中华全国总工会颁发的“全国工人先锋号”称号。去年，李文炳被杭州市总工会评为市职业技能带头人，李文炳检漏工作小组还被杭州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授予“李文炳管工技能大师工作室”称号。

再次联系上李文炳时，他在四川旅行，这也是他近八九年来首次出远门旅行，他说接下来要去稻城亚丁。倾听城市的嘈杂，发现隐匿的漏洞，无声中默默守护，我们未曾见风雨，只是有人替我们默默撑起了一片宁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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